迴光線 — 影像的裂隙: 許峰瑞 策展

11 April - 28 June 2015 TKG+
介紹

在影像自身的迴視之間,言語的註釋,永不及靜默地凝視。

 

影像的展示,是讓那已逝、不可被記錄的真實再次現身於眼前。然而,這樣的再現卻永遠不會是當初鏡頭前的畫面。而拉鋸在「此刻」與「當時」間的感知命題,在當代語境裡,往往以工具化的文本形式穿越時距,聯結與觀者間的關係,這狀況下總要求作品依附於特定事件,依此建構出合法、合理的被觀看條件,自此才能落定在既定論述範圍內,供應著所謂的觀看及展覽。這也注定了影像喪失自己身體的命運,任由文字灌注其中所顯現的,是異變的皮囊,而不是影像自身。但我們都忽略了,只有當影像不再對觀者訴說時,影像才得以打破沉默。

 

關於影像的訴說,我們或許可以想像其存在著一道裂隙,使動態影像穿梭往返在觀看與感知之間。那是種藉由動態影像對時間點的取消,及靜止的運動中,所溢出的靈光。本次展覽「迴光線—影像的裂隙」,試圖將動態影像中的工具性剝離,使影像在消除了符號性、文本性、敘述性的環境特徵下探索自身。對於影像再現的提問,將以吳宜曄 2015 年重製的《 Machine Whisper 》作為起始與回溯,而裂隙的流動性則溢於空間中,穿梭於侯怡亭《沉默在場》(The Presence of Silence)、曾御欽《風景的彼端》(Scenery Other End)、牛俊強《 Ten Minutes Left 》、林冠名《島》(The Island)作品間,試圖展示介於影像動靜之間的運動及凝視狀態,其如何再次凝結時間使其投入影像的再運動之上。這強調直觀性的影像美學,將捕捉影像停留在自身的事實、並攫取住自身,讓不可見的力量變得可見,讓沉默得以發聲。

新聞稿

影像從來就不是一個單純的現實。電影的影像首先是一種操作,是可說物(le dicible)與可見物之間的一些關聯,是一些與之前和之後、原因和後果進行遊戲的方式。這些操作投入了一些不同的功能影像(fonctions-images),還有影像這個詞的不同意義。因此,兩個鏡頭或電影的連續鏡頭可以隸屬於不同的影像性。反之,一個電影鏡頭也可以像小說語句或繪畫作品那樣,隸屬於同一個影像性類型。

── Jacques Rancière

 

 

影像的殊異性在媒介轉換中書寫著自身樣貌,其所指涉的不單是影像對於現實世界的倣擬,更多是影像所展示的複數性身分。而在影像身分的取得及命名過程,往往隱含著對再現能力的否定,並顯露了可見性影像對言語的依賴,進一步將知識與感知、行動與思考、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建構成具相同頻率的活動。這無非是試圖使觀看者與被觀看者,此兩者間的經驗趨於同一,更可能令觀者忽略對思維所運作軌跡的注視,同時也是經驗失落的開始。其所導致影像內容和形式的失衡,進而轉向議題、文本翻譯之形式,以一種簡易的敘事性結構與文本內容的置換,支配、命名且考察著影像與其起源、意向間的關係。當對影像的解放直接聯結於再現的倣擬且進行放逐,其懸置在不可說的感知形象外部狀態,反而落入了言語對可見物的束縛中,將影像等同於故事、待解碼的影像團塊,致使團塊中的影像平等、一致地再現,這正是對影像再現體系的決裂。

 

影像的操作是對再現的質疑而非決裂,不應以虛構理性去取代經驗事實,使影像不再承載自身的意義,任言語知識依附其身。我們可以提出的質疑是,影像的虛擬理性和經驗事實間的距離調配,是如何使影像的意義依序開啟成觀者所理解之物?影像的展示,是對不在場的召喚,使隱藏的感性變得可視、可感,這實際上是在影像再現的壓抑與雙重性中的運作 ―可見與不可見、在場與不在場之間那灰色地帶的缺席中展開。只有當影像不再對觀者訴說時,影像才打破沉默。意即,當形式上所灌注的言語取代影像之時,影像就如傳聲筒般,在變異的身體中流竄。相對地,當影像靜默之時,其形式將轉為藝術自身的內容,逃脫言語束縛,奪回影像的身體。關於再現的已知事物,我們或許可以想像其存在著一道裂隙,使動態影像穿梭迴返在觀看與感知之間。那是由時間及運動方式而構成的經緯所築起的感官形象,讓影像本身擺脫觀念的糾纏,進而拉近直觀的感知距離。

 

本次展覽「迴光線—影像的裂隙」,試圖將動態影像中的感官形象提升至觀看首位,使影像在消除了符號性、文本性、敘事性的環境特徵下探索自身。其推動的力量來自動態影像中被凝縮、凍結的時間與運動性,而覆蓋在影像的動靜之間,這彷彿切斷了形象與再現之間聯繫的動作,令影像停留在自身的事實、並攫取住自身的力量,讓不可見的力量變得可見,讓沉默得以發聲。

 

在影像自身的迴視之間,言語的註釋,永不及靜默地凝視。

展覽現場